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飯盒裡的時光 - 故事大綱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

 

19 歲國中學歷的泰籍勞工 SITI,在桃園後站的工廠待了一年多,平均每天工作 12 小時,除了星期天有體力及時間與同鄉聚會,她的生活範圍大致維持在工廠與宿舍這段路上,因此星期天是她最自由且幸福的時光。

 

大多時候的夜晚,宿舍瀰漫著濃濃的疲倦氣息,濃稠得連呼吸都吃力。偶爾有幾天,趁著舍監值班時因為偷打電玩無暇監督,宿舍裡會不分國籍,全體動員進行一場秘密行動。浴室裡蒸汽瀰漫,有人洗澡,有人圍著浴巾洗菜切菜;宿舍裡一群人圍成一圈席地而坐,有人從床底下拉出鍋碗瓢盆與卡式瓦斯爐,有人貢獻自己私藏的家鄉罐頭;廊道上有人通風報信舍監的狀況,SITI 便負責在監視器前自導自演混淆視聽,好讓備好的菜料能避開監視,鬼府神差送進宿舍裡。圍爐煮食的時光每每在勞工身心俱疲時,為苦悶的生活增添一點樂趣。

 

一日 SITI 與友人才從通訊行出來,就站在門口迫不及待用新買的智慧型手機瘋狂自拍,並上傳社交網站。此時 SITI 接到家人來電,得知弟弟因參與抗爭在警民衝突中身受重傷,要 SITI 想辦法籌措一筆醫藥費,原本家裡的經濟狀況就很差,弟弟又因傷無法工作,財務吃緊的狀況更是雪上加霜。SITI 責怪弟弟不安份守己,她不理解為何放著穩定的地攤生意不做,跑去參加街頭抗議自找苦吃,那些不公不義吵吵鬧鬧就能解決嗎!?這下可好,經濟重擔全壓在 SITI 身上。她不想浪費國際電話費,敷衍幾句煩躁地掛了電話,繼續與友人自拍捕捉生活中的小確幸。

 

星期天的美好時光逐漸變了調,最近 SITI 總在假日拿著一個飯盒,莫名其妙到處追問人們「這是台灣口味嗎?」起初她在路上隨機詢問,從路人及同鄉的反應,時常感受到異樣甚至睥睨的眼光,SITI 不放棄,她真的很想知道飯盒裡的菜色到底是不是台灣口味?

 

SITI 陪友人阿翁(Aom)逛香水店時意興闌珊,她站在店門口,見有客人進門就上前攤開飯盒詢問「這是台灣口味嗎?」莽撞的舉動嚇壞客人,店員見狀趕緊制止並將 SITI 趕出店外。阿翁見 SITI 心事重重,一把將飯盒搶過,才打開就掩鼻,趕緊拿香水往便當裡噴,阿翁發怒了,對 SITI 的行為感到厭煩,怒斥她為了這個飯盒把自己弄得邋邋狼狽,還吐槽 SITI 再不打扮打扮,就跟飯盒裡的菜色一樣討人厭。

 

一週一週過去仍無進展,SITI 也意識到自己的執著讓同鄉疏遠,室友們甚至背地裡訕笑其行為古怪。SITI 注視著鏡子,想起阿翁叨唸自己不修邊幅的樣貌,跟飯盒裡雜亂的飯菜一樣令人反感,她開始思索要用什麼方法才能讓人願意親近自己與飯盒。

 

SITI 領薪水的首要任務便是去美容院染頭髮,她還添購了保鮮盒,將飯菜盛裝擺盤。這一打扮煥然一新,果真讓路人願意傾聽 SITI 的訴求,不過也因此吸引了不少陌生男子輕窕的搭訕,令她不堪其擾。最後在一名叫派恩(Paeng)的男子解危下,擺脫被包圍的窘境。

 

派恩來自菲律賓,兩人語言不通比手畫腳照樣交談,在雞同鴨講的笑鬧中派恩對 SITI 產生愛慕之情。他開始熱烈追求,像跟屁蟲般纏著 SITI,他把陪伴 SITI 尋找飯盒口味的答案當作約會,持續一陣子,派恩卻發現兩人雖相約出遊, SITI 的心思真的只有那個飯盒。有一回派恩在介紹 SITI 給他朋友認識時,SITI 不分場合不識相地攤開飯盒比手畫腳,此舉讓派恩覺得很沒面子,他再也無法忍受這種尷尬場面,口出惡言想把走火入魔的 SITI 給罵醒,要她回到現實,最終兩人不歡而散。

 

SITI 回到一個人詢問飯盒口味的時光,對照有派恩陪伴的那些日子,雖然顯得孤單卻自在。她瀏覽著臉書上的好友名單,想到可以去找擔任看護的友人莉亞幫忙。莉亞待在台灣的時間比自己久,又是住在台灣人的家裡,應該常吃台菜,會有能力分辨得出來。原本 SITI 與莉亞相約桃園前站的某個公園碰面,因為不熟悉這區域,折騰了許久才找到目的地,莉亞卻因故爽約。這樣的情況還不只一次,SITI 不甘寶貴的假日就這麼消耗掉,終於在一次倒垃圾時間將莉亞逮個正著。SITI 一股腦發洩怨氣,莉亞不但沒有歉意,還借題發揮,兩人一來一往唇槍舌劍,卻不像在爭執而是各自訴苦。她倆在家鄉原是要好的朋友,在台灣卻因工作性質不同,分別居住在前後站,忙於工作而漸行漸遠,因為 SITI 想知道飯盒的口味,兩人才又開始聯絡。SITI 在幾次被放鴿子的時候,暗中比較著兩人的生活,內心逐漸不平衡,以為莉亞在台灣過得不錯就疏離同鄉友人,原來莉亞也只是被囚禁在較舒適的公寓裡,並不自由,假日也常被剝奪。看著莉亞情緒逐漸平復,SITI 厚著臉皮掀開飯盒請莉亞鑑定口味,沒想到飯菜已發酸,遭莉亞白眼。

 

派恩對於先前與 SITI 不歡而散感到懊悔,沒聯絡的這段時間,他努力了解台灣菜的特點想討好 SITI。派恩趁著假日守在兩人常待的公園裡等待,希望來個不期而遇。他拿著一本台灣小吃食譜作掩護,一路跟蹤 SITI 到中壢,卻在滿是人潮的火車站旁跟丟,再次發現 SITI 時,驚見 她被人追著跑,派恩撿起從 SITI 身上掉出的錢包拔腿追上。一陣混亂下,派恩拉 SITI 進暗巷躲過追趕。SITI 其實很感激,但想到之前派恩說的狠話就不願領情,派恩也拉不下臉,兩人在各自的自尊裡僵持。

 

原來 SITI 為了要尋找飯盒口味的答案,再度在商店裡糾纏客人,卻又怕被店家發現不敢明目張膽,鬼鬼祟祟的行徑,被誤以為是要偷竊或販賣非法物品,因而惹腦店家遭致追趕。要離開暗巷時 SITI 才意識到 自己的鞋跟在方才追逐過程中,因拐到腳而弄斷了,她的腳踝腫得跟麵包似的,只能一高一低拐著走到附近的四面佛寺廟休息。

 

派恩挑了一雙鞋要買單時,發現 SITI 的錢包還在自己身上,他偷看了 SITI 的證件後,把原先挑選的鞋放回架上,改變心意買了鑲著閃亮水鑽比較昂貴的款式。

 

派恩揹著 SITI 往火車站的方向走,剛和好的兩人在親密的肢體接觸下情感加溫。SITI 沉浸在戀愛的喜悅中,將飯盒遺忘在寺廟裡,就在她淡忘「飯盒」這任務時接到莉亞來電,莉亞約她去朋友吉娜的小吃店聚餐,說是要給她一個關於「台灣口味」的驚喜,SITI 卻因為派恩同行而顯得害羞,她不想這麼快就公開戀情,因此藉故推託。派恩看出 SITI 的心思,提議揹她去赴約便離開。

 

莉亞介紹了嫁給台灣人的同鄉吉娜給 SITI 認識,吉娜與先生共同經營一家小吃店,夫妻倆都是友善好客的人,得知 SITI 為了尋找道地的台灣口味,奔波了一個半月問了無數人也不放棄,雖然對這樣的執著感到不解,夫妻倆仍決定料理一桌台式家常菜招待 SITI。小吃店老闆料理了一桌經典台菜如:糖醋排骨、鹹蛋苦瓜、蒜辣涼拌小黃瓜等,代表台灣式的酸甜苦辣。當 SITI 津津有味地吃著,卻不由得潸然淚下,令同桌人錯愕不已。 SITI 說她終於知道台灣菜的味道原來是這般美味。

 

派恩在 SITI 離開小吃店時即時出現,原來他守在附近等待。派恩本想招計程車送受傷的 SITI 回宿舍,卻發現錢已在買鞋時用光,他再度揹 SITI 從前站走回後站。派恩在宿舍門外放 SITI 下來時直不起腰卻逞強硬撐,他看著 SITI 一拐一拐走進宿舍的背影,腦中閃過 SITI 證件上的出生日期,欲言又止。

 

SITI 拐著腳回到充滿東南亞各國語言交雜的宿舍,室友正號昭準備偷偷開火,被 SITI 阻止,她攤開打包回的台式家常菜與室友分享,大夥兒爭相分食,用各自的母語讚嘆著食物的美味,這是宿舍裡難得一見的歡樂光景。 SITI 打開工廠發的飯盒,看著裡頭不知道是哪國料理的菜色發呆。

 

SITI 想起一個半月前的晚餐時間,她剛跟家人通完電話,得知弟弟在暴動中受傷,當時宿舍正瀰漫沉悶疲累的氣息。那時大夥兒慢條斯理地扒著飯盒,顯然胃口不是很好,即便菜色非常差卻也將就湊合著吃,女工們用著自己的語言夾帶肢體動作,彼此詢問飯盒理的菜色是否是其家鄉菜?「這是越南口味嗎?」「菲律賓?」「還是泰國菜?」「印尼勒?」不是,都不是。「難道這是台灣菜?」SITI 看著室友們吃得很不開心,加上自己對家鄉及家人所處的問題掛念,終於忍不住把飯盒扔進垃圾桶,可不一會兒,她便感受到有人帶著敵意的眼神端詳自己,於是 SITI 撿起垃圾桶裡的飯盒,遲疑了一陣並沒有吃,而是把它冰進冰箱。看著室友們,一群十個人擠在這一處狹小的空間裡, SITI 心想在台灣的生活怎麼跟眼前的飯盒如此相像?裡頭不知道是什麼滋味的菜色,真的是台灣口味嗎?還是混雜各種輕蔑與剝削的滋味? SITI 好想知道。

 

回到現實,室友們仍熱烈讚賞著餐點的美味,同時嫌棄工廠提供的便當菜色。舍監聞香進到宿舍來檢查,盤查四周撂下狠話,警告大家切勿在宿舍開火。SITI 的電話響起,是家鄉來電,她猛然記起竟忘了處理託人帶錢給家人這件事,才一接通便趕緊解釋,母親卻是關切 SITI 有沒有準備物品分送友人,原來今天是 SITI 20 歲生日,母親的叮囑源自於家鄉傳統,在泰國,生日時要準備物品分送人們,意味著行善積德,將有好報,如同佛家所說的:施食物者,施力量。SITI 看著室友們吃得津津有味,回想今日喜怒哀樂的片段,雖沒特意準備,卻也巧妙地度過生日。

作者 / 林宇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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